重陽節高粱下沙后，時值釀酒的發酵期。然而，位于中國醬香型白酒的核心區——赤水河畔的二郎鎮，卻因大量釀酒工人自動離職而鬧起了用工荒。

　　2月19日，四川省古藺郎酒廠有限公司（簡稱“郎酒廠”）在二郎鎮貼出了招聘啟事：誠招釀酒工數名。截至本月24日，招聘聯絡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原計劃招400人，現報名的只有一半。“這次走人，對廠里的沖擊有點大。”該女士在電話里回憶，往年的春節后，酒廠沒有這麼大的招工力度。

　　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得知，春節過后，郎酒集團主打產品醬香型白酒的基地——二郎各個生產部門都有人離職，以釀造部門最多。員工稱離職人數高達30%，有1000多人都走了。但該數字並未得到郎酒集團人力資源部的証實。

　　工人的離職和薪水有關。采訪中，多位離職工人反映，去年，伴隨著酒廠效益下降，一線工人的年終獎大幅下降，不少人看淡郎酒集團前景。

　　“去年，郎酒集團完成銷售收入80億元，比2012年下降30%。”2月24日，瀘州市政府部門有關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今年，當地政府給郎酒的目標是實現恢復性增長，回到100億元銷售收入大關。

　　至今為止，郎酒集團的掌舵人汪俊林仍無回歸消息。1月6日至7日，郎酒集團在成都舉行的年度銷售工作會上，郎酒集團副董事長兼總裁劉毅預測，今年，白酒行業將迎接最冷冬天。

　　千人離職潮

　　2月18日，郎酒廠酒體中心的李勇(微博)(微博)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反映不少一線工人離職，他正考慮去留。“釀造部門走了那麼多人，現在又招不齊人，說不定下個月要被調去支援烤酒車間。那樣，我就辭職了。”

　　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得知，現郎酒廠急需糖化發酵工、上甑工、烤酒工等。一經錄用，廠家將與之簽訂到今年9月30日的勞動合同，有“五險”，月工資為2200元。

　　“新招聘的員工工資並沒增長，扣除保險拿到手只有一千七八。”釀造部員工尹文說，剛離職，他就去了廈門打工做模具。

　　他是2012年進廠的。時值郎酒廠銷售如日中天，和郎酒廠大量從當地招聘一線工人不同，尹文是聽妻子說郎酒廠有機會，從湖南到了二郎鎮，成為一名烤酒工人。

　　“剛進廠時合同上寫著月工資2200元，結果扣了保險只有1000多元，最高時曾漲到1900多元，再沒漲上去了。”他說，至于年終獎，以往每年每個工人有5000元，去年大幅下降，工人只有2000元。

　　“不光工資低，今年春節前的工資拖了一個月才發，更重要的是現在上班太累了。”尹文說，平時，釀造車間三班倒。但這次走的人多，糧已經投了，沒有人手。一個班下來，他比平時要多干兩三個小時，而且倒班后，上班時間不固定。

　　尹文稱，烤酒是苦力活，干活時間長，發酵期又10多天不上班，掙不到錢。郎酒廠的釀造車間一旦熄火或停電，點一次火就要損失10來萬元，所以蒸煮糧食時必須24小時不間斷開工。

　　多位剛離職的釀造工人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反映，活太重，工資太低，只得另外選擇打工。這些工人有的選擇到沿海打工，有的到鄰近的貴州求生存，但大多已不在酒水行業。

　　二郎鎮是郎酒集團的醬香型白酒存儲基地，所以酒庫是要害部門。同樣，有離職的員工透露，原有100多號人的酒庫員工也走了十來個。

　　盡管沒在生產一線，但李勇的境況並不見好。“月工資、年終獎都和釀造部工人一樣。放假前，廠里說領導減薪40%。”他說，結果班長有4萬-5萬元的年終獎，加平時工資有7萬-8萬，主管有11萬-12萬，主任有14-15萬，部長級有20多萬元，並沒有受到影響。

　　這次離職，郎酒廠到底走了多少人？李勇聽說各部門都有人走，最多的是釀造部。郎酒集團的所有生產基地原有四五千人，其中二郎鎮有兩三千人，現在約有1000人走了，包括黃金壩生產基地和兩河口生產基地。

　　2月24日，郎酒廠招聘處稱不清楚到底走了多少人。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多次致電郎酒集團人力資源部，無人接聽電話。

　　有工人稱，今年投糧比往年少了1/3。由于人手不足，工藝難免縮水，如原來一噸酒糟烤酒100斤，現在有時只烤出50-60斤酒。

　　雪上加霜的冬天

　　在離職員工眼里，收入的滯漲，尤其是年終獎的下降，和郎酒集團的效益下滑直接相關。

　　“去年，郎酒集團完成銷售收入80億元，比2012年下降30%。”2月24日，瀘州市政府部門有關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這是近期郎酒集團負責人給瀘州市領導匯報時所說。

　　有酒業媒體撰文稱，這80億元的銷售收入主要貢獻者不再是紅花郎，而是新郎酒和流通事業部的小郎酒等。去年9月，四川省長魏宏盛贊小郎酒闖出10多億元的銷售收入。郎酒廠二郎鎮員工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去年，廠里出貨紅花郎很少，多的是貴賓郎和嘉賓郎。

　　對郎酒集團去年完成80億元的銷售收入，白酒營銷專家鐵犁表示質疑，他認為這是整個集團的數字，並不代表白酒業務的銷售收入。過去，紅花郎占到郎酒白酒利潤的70%-80%，現在廠家對紅花郎的出貨量大量減少，郎酒的毛利率只相當于2012年高峰期的20%-30%。利潤的減少影響到了工人工資待遇的提高。

　　今年，郎酒的利潤再度面臨考驗。

　　1月6日至7日，郎酒集團在成都舉行2014年度銷售工作會，郎酒集團副董事長兼總裁劉毅預測，今年，白酒行業將迎接最冷冬天，也將是白酒行業發展機遇的新起點，行業洗牌和價格競爭的慘烈程度將進一步凸顯。

　　郎酒的利潤來源減少和繼續消化庫存有關。銷售工作會指出，今年，紅花郎事業部將陸續規劃庫存專項費用，幫助戰略合作的紅花郎經銷商消化庫存。老郎酒事業部也提到了庫存。

　　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獲悉，郎酒集團黃金壩和兩河口生產基地分別擁有醬香白酒產能2萬噸和1.3萬噸。2012年開工、預計2014年投產的吳家溝生產基地現在沒有上馬的跡象，該基地原計劃年產醬香型白酒1.7萬噸。

　　高昂的銷售費用也是吞噬利潤的黑洞。郎酒集團已連續8年集中投放央視廣告。隨著郎酒銷量的增加，廣告投入也逐年遞增。汪俊林曾介紹，2012年，郎酒在央視廣告投入總額超過6億元，在全國地方媒體的廣告投入總額達到3億元。今年，紅花郎、小郎酒、老郎酒等借助央視加省級衛視，以及地面頻道立體傳播綱絡的廣告投放規模伴隨著競爭的激烈，更是愈演愈烈。

　　(應采訪對象要求，李勇為化名)

　　(21世紀經濟報道)